EN
于江，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
当今世界，一方面百年变局加速演进，世界格局进入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不稳定、不确定性因素增多；另一方面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历史潮流不可阻挡，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决定了人类前途终归光明。正如2023年12月底召开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所指出，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但人类发展进步的大方向不会改变，世界历史曲折前进的大逻辑不会改变，国际社会命运与共的大趋势不会改变。正确看待非洲发展态势是全面认识把握国际形势的关键组成部分，也是持续深化中非关系的必要前提。在宏阔的时代大背景下，中非互利合作、命运与共的前景更加光明。
2023年8月24日晚，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在约翰内斯堡共同主持中非领导人对话会。（新华社图片）
非洲正在成为具有全球影响的重要一极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6月召开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强调，所谓正确历史观，就是不仅要看现在国际形势什么样，而且要端起历史望远镜回顾过去、总结历史规律，展望未来、把握历史前进大势。历史地看，1955年万隆会议不仅倡导反帝反殖、争取民族独立、共同维护世界和平的“万隆精神”，也推动了非洲民族独立运动的发展。非洲一体化和现代化事业历经60余年艰辛探索，正在迎来光明前景。60余年来，作为整体的非洲逐步清除了殖民主义的遗毒，实现了内部经济社会的跨越式转型，为实现独立自主发展奠定了基础。60余年来，非洲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稳步提升，政治自主性显著增强，维权意识进一步觉醒。60余年来，非洲加速民族国家构建，努力摆脱文化上的殖民枷锁，民族国家意识逐步确立与巩固。60余年来，在泛非主义旗帜引领下，非洲国家沿着独立自主、联合自强和推进一体化的现代化道路阔步前行，在维护多边主义、捍卫发展中国家共同利益的斗争中展现出非洲力量。非盟《2063年议程》稳步推进，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正式实施，次区域组织相互协作不断加强，非洲正在成为具有全球影响的重要一极。当前，非洲正朝着非盟《2063年议程》描绘的美好愿景加速前进，全力建设和平、团结、繁荣、自强的新非洲。
非洲既有面临众多困难和挑战的一面，也有发展振兴、团结自强的积极一面。现实地看，非洲当前的经济社会发展困境已经呈现触底反弹的良好态势。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3年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2023年经济增长将下滑至3.3％，2024年有望升至4％。经济增长较2022年下滑主要因为食品和能源价格上涨，导致通货膨胀居高不下，侵蚀了非洲民众的消费能力。但国际机构普遍认为，非洲的经济形势已度过最困难期。在财政收支状况和公共债务方面，非洲也出现触底反弹的强烈预期。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2023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为4.2％，较2020年的6.5％有明显好转，且2024年有望进一步降至3.7％。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2023年非洲中等收入经济体的债务占GDP的比重要高于低收入经济体，这充分说明负债高的国家本身具备一定负债发展的能力。在吸引国际投资方面，2022年非洲吸引外国直接投资450亿美元。在至关重要的绿地投资方面，绿地项目数量增长39％，达到766个。此外，在全球15个最大的绿地投资项目中，有6个项目是在非洲，每个项目的价值超过100亿美元。上述数据表明，尽管面临各种不确定因素，非洲经济仍在世界经济缓慢复苏的大环境里展现出难得的韧性。
2015年发布的《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指出，非洲已成为全球经济增长最快和最具发展潜力的大陆之一，是世界政治舞台上的重要一极、全球经济增长新的一极、人类文明的多彩一极。非洲正成为推动国际体系和国际秩序变革的关键力量。2023年6月，由非洲7国领导人和高级代表组成的代表团分别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和俄罗斯总统普京会面，提出和平解决冲突的10点建议，虽然未能一举奏功，但是非洲国家为推动俄乌停火作出的努力获得了各方一致好评。非洲国家此次绕过美西方国家独立斡旋乌克兰危机，展现出非洲作为重要国际力量，在重大国际问题中发出自己的声音，进一步推动世界多极化发展。2023年8月，南非高规格主办金砖峰会，推动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实现历史性扩员，埃及、埃塞俄比亚等非洲国家成为新的金砖成员。2024年1月1日，金砖国家正式扩大到10个成员国，符合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共同愿望，顺应世界多极化的历史潮流，充分展示金砖合作的光明前景。目前，金砖10个成员国中，非洲占据3席，金砖机制中非洲色彩进一步加重。此次扩员开启了“全球南方”联合自强的新纪元，将有力提升“全球南方”在国际事务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朝着公正合理方向发展。
2023年9月，非盟成为二十国集团的正式成员，是该机制继欧盟之后的第二个区域组织成员。非盟发言人埃芭·卡隆多表示，非盟成为G20正式成员是一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事件，它不仅标志着国际社会对非洲的认可，也体现了全球治理体系的多样性和包容性。2023年11月，来自非盟和加勒比共同体的代表在加纳举行的峰会上一致同意，建立一个全球赔偿基金，以推动欧洲国家对跨大西洋奴隶贸易期间被奴役的非洲人进行正式道歉及赔偿。“索赔运动”表明，非洲国家联合起来集体发声，旨在国际社会中提高话语权，为自身争取更多的权益，同时向西方国家展现新姿态，不愿再受到西方国家的欺压和控制。
2023年7月1日，观众在第三届中国—非洲经贸博览会上参观“中非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成果展”。（新华社图片）
新时代中非关系发展不断取得重大成果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首次对非洲进行国事访问，提出真实亲诚对非政策理念和正确义利观，为新时代对非合作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10余年来，在真实亲诚对非政策理念和正确义利观的指引下，中非合作与时俱进、成果丰硕，为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树立了光辉典范。
一是政治互信不断增强。政治互信程度高是中非关系的显著特点，也是独特优势。新中国成立以来，无论国际风云如何变幻，中国和非洲国家始终是风雨同舟的好朋友、休戚与共的好伙伴、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中非团结友谊在共同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中形成，又在共同发展振兴的征程上得到升华，是值得倍加珍惜和弘扬的宝贵精神财富。2006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确立中非新型战略伙伴关系。2015年中非合作论坛约翰内斯堡峰会确立中非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确定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推动中非关系进入历史最好时期。2021年的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提出“真诚友好、平等相待，互利共赢、共同发展，主持公道、捍卫正义，顺应时势、开放包容”的中非友好合作精神。在国别层面，2023年10月，中国宣布同埃塞俄比亚建立全天候战略伙伴关系，揭开了中国与埃塞、中国与非洲关系的全新篇章。2023年是中国与南非建交25周年。25年来，中南关系实现从伙伴关系、战略伙伴关系到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跨越式发展，进入了携手构建高水平中南命运共同体的新阶段。
二是务实合作提质升级。务实合作的深度和广度是检验双边关系的重要依据。中非务实合作总量大、增长快。2022年，中非贸易额高达2820亿美元，创历史新高。2023年1—6月，中非贸易额达1409亿美元，同比增长3.1％。中国连续15年保持非洲第一大贸易伙伴国地位。2023年1—6月，中国对非全行业直接投资额18.2亿美元，同比增长4.4％。2022年，中国在非工程承包新签合同额超过732亿美元，完成营业额378.4亿美元。2023年1—6月，中国在非工程承包新签合同额284亿美元，同比增长7.64％。
近年来，全球数字经济快速发展，为非洲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宝贵机遇。结合非洲青年人口多、数字经济发展潜力大的特点，中非共同制定和实施“中非数字创新伙伴计划”，在数字基建、数字经济、数字教育等领域发力，助推非洲享受数字红利。此外，中非务实合作向战略纵深发展。在多领域务实合作取得重大成果的基础上，中非愈发重视发展战略的对接，并主动对未来中非合作进行战略性规划。中非双方共同制定《中非合作2035年愿景》，与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非盟《2063年议程》及非洲各国发展战略进行充分对接，确立中长期合作方向和目标，推动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
三是相互支持坚定有力。中国坚定支持非洲提升国际机构代表性。《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提出，中国支持对联合国进行全面改革，主张优先增加非洲国家在联合国安理会和其他机构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以解决非洲遭遇的历史不公。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中非领导人对话会议上表示，在联合国安理会改革问题上支持就优先解决非洲诉求作出特殊安排，呼吁多边金融机构提高非洲国家发言权。《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呼吁二十国集团加强与非洲的对话，支持非洲参与二十国集团事务。到2023年，在中国的大力支持下，非盟成功加入二十国集团。当然，中非之间的支持是相互的。特别是50多年前，联合国大会第26届会议以压倒性多数通过第2758号决议，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其中，提案的23个国家中有11个来自非洲，76张赞成票中有26张来自非洲。近年来，美西方国家频繁在台湾、涉港、涉疆、涉藏、涉疫等问题上攻击抹黑中国。广大非洲国家同全世界大多数国家一道，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联大三委等场合坚定支持中国正当立场，挫败美西方的阴谋，有力维护了国际公平正义。另外，中国还与非洲共同维护非歧视、开放、包容、透明的多边贸易体制，强调多边主义的重要性，共同推动世贸组织第12届部长级会议取得超出预期的成果。
2023年9月24日，来自中国与埃及的工作人员共同在开罗以东的埃及新行政首都中央商务区施工现场进行测量作业。（新华社图片）
中非构建高水平命运共同体前景广阔
2023年底召开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指出，针对当今世界面临的一系列重大问题重大挑战，我们倡导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和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这“两大主张”有着极强现实针对性和战略指导性，尤其将为中非携手构建高水平命运共同体提供更多有利条件。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构建高水平命运共同体契合中非人民共同期待，反映中非关系现实，符合全人类命运与共的历史潮流。
一是真实亲诚理念和正确义利观为共筑高水平中非命运共同体提供强大思想引领。在国际对非合作中，中国不仅在实践上走在前列，在合作理念上也领国际之先。中方始终秉持真实亲诚理念，同非洲朋友一道，从中非友好合作精神中汲取力量，在团结合作的道路上坚定前行，在国际风云变幻中坚守道义，推动中非关系不断迈上新台阶，进入共筑高水平中非命运共同体的新阶段。展望未来，真实亲诚的对非合作理念将不断彰显其先进性和生命力。
在当前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的大背景下，各大国出于不同考虑纷纷加大对非洲重视程度。一些大国为拉拢非洲，给非洲“画大饼”、开清单，落实却没有着落。一些大国为一己之私，不顾非洲强烈反对，强行将大国博弈引入非洲，使非洲成为大国的竞技场。一些大国强行对非输出价值观，肆意干涉非洲内政。还有的大国沉湎于殖民主义不能自拔，通过各种形式的新殖民主义，继续盘剥控制非洲，不愿放弃在非洲的所谓“传统影响力”。
多极化是当今世界的基本趋势。中国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反对少数国家垄断国际事务，反对将多极化等同于少数西方大国的传统叙事，主张世界多极化应当是平等的，坚持大小国家一律平等，每个国家或国家集团特别是广大非洲国家应在全球多极体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在真实亲诚理念的指导下，中非合作将始终沿着中非友好合作精神指引的道路前进，双方务实合作根基将构筑得更加坚实，民心拉得更紧，始终保持蓬勃生命力和无限朝气。
二是中国作为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与非洲这块发展中国家最集中的热土，是实现现代化的同行者。实现现代化是中国梦和非洲梦的共同内容，也是双方合作的不懈追求。中非共建“一带一路”以来，在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等诸多领域取得丰硕成果。当前，中国正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非洲正朝着《2063年议程》描绘的愿景前行，加快经济一体化和现代化建设。中非实现现代化的路径不同，但目标和任务相近，是实现各自现代化和推动整个世界实现现代化的同盟军。中非实现现代化的理念也在逐步接近。在世界现代化的发展史上，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由于复杂的历史因素普遍存在起步晚、发展慢、曲折多的特点。对于绝大多数国家来说，探索一条真正适合自身特色的现代化之路还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中国式现代化立足中国本土，同时兼收并蓄，走出了一条不同于西方国家的现代化新路。中国式现代化的成功，让众多非洲国家开始“向东看”，加强交流借鉴。近年来，埃塞俄比亚、卢旺达等一大批快速发展的非洲国家，积极借鉴中国式现代化的理念做法，同时结合自身特色探索现代化新路。
作为非洲现代化道路的同行者，中国在支持非洲发展振兴的道路上是倡导者，更是行动派。在2023年8月的中非领导人对话会上，中方发起《支持非洲工业化倡议》，承诺将调动中国对非合作资源和企业的积极性，支持非洲发展制造业，实现工业化和经济多元化。中方承诺实施《中国助力非洲农业现代化计划》，帮助非洲拓展粮食作物种植，鼓励中国企业加大对非农业投资，加强种业等农业科技合作，助力非洲农业转型升级。中方宣布实施《中非人才培养合作计划》，计划每年为非洲培训500名职业院校校长和骨干师资，培养1万名“中文＋职业技能”复合型人才。随着非洲一体化和现代化事业步入快车道，中非合作的前景将更为广阔。
三是中非共同战略利益广泛深厚。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全球南方”声势卓然壮大，深刻影响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国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主要大国，是“全球南方”国家中最大的经济体、唯一的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始终同广大发展中国家站在一起，坚定支持增加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治理体系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非洲是“全球南方”的关键组成部分，在现有国际秩序中遭遇的不公最突出，构建公正合理国际秩序的愿望最迫切。中非在共同推动构建公正合理国际秩序的进程中是天然的合作伙伴。
在“全球南方”兴起的大背景下，携手推动构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是中非构建高水平命运共同体的必然要求。当前，国际形势复杂严峻，地区热点频发，严重损害各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根本利益。坚定维护世界的和平稳定，就是维护各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根本利益。非洲正朝着“消弭枪声”的目标不懈努力。中国同非方一道，践行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倡导以对话弥合分歧、以合作化解争端，推动政治解决国际和地区热点问题，共同维护和平安全的全球环境。
中国主张经济全球化应当是普惠和包容的。中国支持广大非洲国家走出适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加强团结合作，共同促进非洲大陆的整体振兴。中国支持广大非洲国家的正当利益和合理关切，关注破解阻碍世界经济特别是非洲经济健康发展的结构性难题。在当前的世界经济结构中，非洲长期处于边缘地位，经济发展成果被掠夺。中国作为新兴市场国家，自身发展屡遭霸权国遏制和打压。构建更加开放包容的世界经济，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普惠包容的方向发展，是中非双方共同利益所在。中非双方都主张，经济全球化应当是普惠的，就是顺应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普遍诉求，解决好资源全球配置造成的国家间和各国内部发展失衡问题，使发展既充分又平衡，推动形成有利于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加快发展的全球化。中非双方都主张，经济全球化应当是包容的，就是支持各国走出符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同时携手推进全人类的共同发展。推动经济全球化普惠包容发展，就要反对各种形式的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抵制歧视性、排他性的标准、规则，同时要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维护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畅通，推动各方互谅互让照顾彼此利益关切，破解阻碍世界经济健康发展的结构性难题，保持全球经济增长活力与动力。
为解决发展赤字、破解安全困境、超越文明隔阂等中国与非洲乃至世界各国普遍面临的时代课题，中方提出了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全球文明倡议，倡导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得到非洲国家广泛支持。中方愿做非洲探索现代化道路的同行者，给予非洲全方位支持。在共筑高水平中非命运共同体背景下，中国将与非洲各国在携手应对各种全球性挑战、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改革朝着正确方向发展、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和团结合作的人间正道上不断取得新成就，共创美好未来。
《当代世界》（2024年 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