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鑫,当代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
2024年全球安全形势不容乐观,不确定性将继续深化并扩散,最终是否会从“破窗”发展到“破局”,或者出现奇迹,实现“企稳向好”,将取决于世界上的大国能否有“大的样子”,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在这方面,中国已经向世界不断展示了“中国决心”,提供了“中国方案”,实施了“中国行动”。
不久前,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刘建超率中共代表团访问美国期间,再一次明确宣示:中国作为世界大国,将继续在关乎人类命运的重大问题上做出应有表率。他在美国对外关系协会演讲时表示,中国的战略目标很宏伟,也很朴素,就是让14亿中国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中国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道路,新中国成立以来从未主动挑起过任何一场战争或冲突,没有侵占别国一寸土地。中国是现行国际秩序的创建者、受益者、维护者,不寻求改变现行国际秩序,更不会另起炉灶,再搞一套所谓新秩序。
中方的宣示掷地有声,是当前冲突战乱此起彼伏的世界中难得的亮点,但也需要其他国家特别是全球性大国的呼应和相向而行,否则很难改变业已形成的全球安全形势恶化趋势。从地缘政治角度看,全球安全方面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集中在亚欧大陆。未来一段时间,亚欧大陆地缘政治对抗形势可能更趋激烈复杂,同时其他大陆板块地缘冲突阴燃点、摩擦点增多,有可能出现主体大陆板块多处开花、小板块遥相呼应、共振并进而导致全球范围地缘震荡升级的危险。具体有以下四个预判:
第一,美英搞所谓护航联盟,联手打击胡塞武装,客观上导致巴以冲突外溢并将继续外溢。刚刚爆发的伊朗与巴基斯坦矛盾,以及约旦打击叙利亚,如管控不及时不得当,可能成为中东重回大规模战乱时期的诱因之一。虽然相关大国表示不希望地区冲突加剧,但它们“抱薪救火”的行为客观上加剧了中东乃至世界的紧张局势,不仅可能诱发中东再次大乱,而且可能直接成为导火索。
当代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李鼎鑫
第二,乌克兰危机进入胶着状态,交战双方进入拉锯战阶段,美欧对乌援助已显疲态,未来几年这种胶着状态很可能持续。美欧国内民意曾大比例支持乌克兰,现均已发生立场后退的情况。更重要的是,美欧硬力量某些方面出现下降,相关国家国计民生受到延宕700多天的战事影响,援乌武器和物资能力均已不同程度下降。俄罗斯实施准战时经济政策,受军工订单大幅度增加的带动,国内生产总值实现了3.5%的增长,使其有可能至少在中短期内,具体而言,在两至三年内,继续维持“特别军事行动”。所以,俄罗斯在没有达到其设定的“去纳粹化、去军事化”目标之前,不会轻易放弃攻势。
未来一两年,俄将以缓慢但坚定的态势推进战线向西、向南扩展,力争逐步取得黑海北岸战略优势。与此同时,战事外溢到乌克兰周边相关国家的可能性也在增大。
第三,在中国大周边地区,由于外部力量长期深度介入,未来朝鲜半岛、台海、南海等地局势的不确定性将进一步增加。此外,缅甸政府军与民地武近来爆发冲突,中方推动各方坐下来谈判,推动现地局势缓和,未来局势发展恐怕仍存变数。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的冲突,以阿发动闪击战收复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结束,但是双方尚未签署和平协议,能否实现长期和平还有待观察。
第四,在其他大陆板块,部分国家间矛盾冲突屡屡爆发,势必影响地区乃至全球的安全和经济社会发展,也将对中国的海外利益保护带来更大挑战。在非洲,萨勒赫地区的马里、布基纳法索、尼日尔相继爆发政变,俄法在该地区竞争博弈激烈;苏丹内乱演变为内战,对非洲之角和红海地区将造成负面影响;埃塞俄比亚政府军与提格雷地方武装冲突形成拉锯态势等。在拉美,委内瑞拉与圭亚那围绕埃塞奎博地区爆发冲突。这些远离主要地缘政治对抗板块、媒体关注度不高、看起来影响不大的阴燃点、摩擦点,一方面不排除未来形成星火燎原之势的可能,另一方面最主要和现实的是,如果任其扩大而不加管控,将对全球安全愿景构成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
做出上述四个初步判断,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因素:
首先,相关国家特别是某个大国,国内政治极化严重、经济发展乏力、社会矛盾凸显,国家发展从整体上遇到瓶颈,在缺乏创新发展模式的情况下,不思改革、诿过他人,跳不出老的路径依赖,即通过“军事、金融、科技、文化”霸权,刻意制造大国竞争博弈,炮制小院高墙、脱钩断链,大搞打压制裁、长臂管辖,插手别国事务,收割别国财富,以此支撑本国社会稳定与经济繁荣。这是全球安全问题持续恶化的首要因素。
其次,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三年多,导致人类生命安全、世界经济发展遭受重大打击。过去一年,全球经济缓慢复苏,但复苏进程还不稳定,世界经济整体上仍处于深度调整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23年10月发布的报告指出,全球国内生产总值增速从2022年的3.5%放缓至2023年的3%,到2024年将降至2.9%。地缘政治风险是造成全球经济下行、动荡的主要原因之一。当前,经济“政治化”、“安全化”势头更加明显,经济与地缘政治竞争呈现出更加密切的关联趋势。大国在推动经济互联互通时,优先考虑地缘政治因素。在此情况下,经济全球化呈现区域化、地区化特征,出现从离岸制造、全球制造到回岸制造、友岸制造的苗头,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发展带来复杂影响。这是造成全球安全问题的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第三,部分中等强国或先发制人,追求“另类崛起”,或合纵连横、报团取暖,期望借大国间竞争博弈之机,推动解决自身内外问题,并追求在格局变化过程中占据更好地位,赢得未来国家间竞争先手。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老的地缘政治问题激化,同时滋生了新问题。
最后,尽管上海合作组织、金砖国家机制成功扩容,“全球南方”蔚然成型,但包括中国在内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在整体发展水平、话语权和影响力等方面与发达国家依然有差距,这也客观上制约了发展中国家对解决全球安全问题的行动力。
综上所述,在亚欧大陆西端,已初步形成一条北自巴伦支海,向南经黑海、地中海、红海,直到阿拉伯海的“地缘政治震荡线”;在亚欧大陆东部,也形成了北起白令海,向南经日本海、东海、南海,直到马六甲海峡的“不稳定弧”。上述“一线一弧”叠加其他大陆板块的阴燃点、摩擦点,将对我们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外部环境和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造成不利影响。
面对百年变局之下不断演进的全球安全困境,我们怎么办?习近平主席早就高瞻远瞩地给出了答案,就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在全球层面,我们要倡导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和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大力推动落实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全球文明倡议,继续坚定稳妥地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
在国内层面,我们要干好自己的事,全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能多干一些就多干一些”。有一种说法是“大国无内政”,我的理解就是,大国的一举一动都对其他国家和世界产生不可忽视的重大影响。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关乎人类命运与世界和平、发展、繁荣,世界各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都在注视着中国。中国发展好了,全球安全、世界和平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总之,无论国际风云如何变幻,中国将始终同世界各国一道,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创和平、安全、繁荣、进步的未来。
(该文为作者在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2024年“第十届宏观形势论坛”上的主旨发言,略有删减。审核:李小华 戚易斌 时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