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文明新形态：内涵、特性和意义

吴晓丹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明确中国式现代化的九个本质要求，其中之一就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中华文明的当代形态、社会主义文明的中国形态、世界文明的崭新形态。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中国式现代化对文明形态的本质要求，也为推动人类文明进步作出巨大的世界性贡献。

一、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科学内涵

任何一种文明形态的创造，既依赖于其创造者对自身历史条件和历史境遇的把握，更依赖于其对自身发展方向和道路的认定与选择。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华民族百年奋斗的选择，也标注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华民族百年奋斗的文明指向。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以伟大的历史主动精神、巨大的政治勇气、强烈的责任担当，对关系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了深邃思考和科学判断，就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等重大时代课题，提出一系列原创性的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带领中国人民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谱写了人类文明谱系的中国篇章。

一是创造了以新发展理念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物质文明新形态。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坚持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等重大决策。贯彻新发展理念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一场深刻变革，致力于实现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高质量发展，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在新发展理念指引下，中国实现了国家经济跨越式发展、消除绝对贫困、十四亿多人口实现全面小康的奇迹。经济迈上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之路，创造了物质文明新形态。

二是创造了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政治文明新形态。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从国内外政治发展成败得失中总结经验教训，着眼于党长期执政和国家长治久安，对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作出总体擘画，重点部署坚持和完善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全面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全面推进，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广泛开展，人民当家作主更为扎实，基层民主活力增强”，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优越性得到更好发挥，生动活泼、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得到巩固和发展，创造了政治文明新形态。

三是创造了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的精神文明新形态。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最基本、最深沉、最持久的力量。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文化建设，注重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革命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根铸魂，弘扬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精神谱系，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新时代党的创新理论深入人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广泛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得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文化事业日益繁荣，网络生态持续向好，意识形态领域形势发生全局性、根本性转变。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文化自信明显增强，全社会凝聚力和向心力极大提升，为新时代开创党和国家事业新局面提供了坚强思想保证和强大精神力量，创造了精神文明新形态。

四是创造了以人民为中心的社会文明新形态。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保障和改善民生为重点加强社会建设。组织实施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力度最强的脱贫攻坚战，提前十年实现联合国二〇三〇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减贫目标，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创造了人类减贫史上的奇迹。坚持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最大限度保护了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抗疫斗争取得重大战略成果。不断加强普惠性、基础性、兜底性民生建设，完善社会治理体系。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持续用力，人民生活全方位改善，共同富裕取得新成效，续写了社会长期稳定奇迹，创造了社会文明新形态。

五是创造了经济与环境保护协调发展的生态文明新形态。生态文明建设是关乎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根本大计。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抓生态文明建设，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系统治理，自觉推进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坚持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划定生态保护红线、环境质量底线、资源利用上线，确保绿色成为新时代中国发展的底色。全国推动绿色发展的自觉性和主动性显著增强，美丽中国建设迈出重大步伐，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创造了生态文明新形态。

中国式现代化道路走出的“五位一体”新格局指引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了更为完善的制度保证、更为坚实的物质基础、更为主动的精神力量。五大文明形态是一个有机整体，各方面相互联系、相互促进、不可分割，统一于我们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展示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和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理论内涵和实践基础，也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绘就了宏阔图景。

二、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基本特性

中国式现代化成功开创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全新视角扩展了人们对文明形态的认知，向世界展现了人类文明发展的新模式与新选择。这种文明新形态体现了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也体现了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有着深刻的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实践逻辑，具有显著区别于其他文明形态的基本特性。

第一，先进性。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中国共产党成功运用辩证唯物主义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伟大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实践性在新时代的具体体现。其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超越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发展阶段差异，不是任何其他文明形态的简单模仿或“再版”“翻版”，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气派。所谓人类文明新形态，新就新在它展示了一种在超大规模人口的国家，以高质量发展，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新路径，一种以全过程人民民主为特征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新模式，一种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的精神文明新风尚，一种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并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新道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协调并进的新愿景。

第二，人民性。“民本”思想是中国古代重要的治国理政思想，中华传统文化里自古就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强调治国理政要畏民重民、注重民生，重视人民在国家治理中的重要位置。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是对“民本思想”的继承与发扬。人类文明新形态，坚持发展为了人民，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坚持发展依靠人民，紧紧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坚持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让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实现了最终社会发展规律和尊重人民历史主体地位的一致性，为崇高理想奋斗和为广大人民谋利益的一致性，完成党的各项工作和实现人民利益的一致性，这与以资本为中心的西方文明形态有本质不同，以“人本逻辑”超越了“资本逻辑”，使人民真正成为新文明形态的创造者和共享者。

第三，整体性。中国式现代化统筹推进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协调发展，形成了系统协调的现代文明新形态。这种文明新形态是一种整体性的文明形态，体现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的协调发展，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的同步发展，区域之间、城乡之间的平衡发展，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等。这种整体性源自于中华传统文化里的和谐共生理念，彰显了其不同于西方文明、更符合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要求的先进性与优越性。

第四，包容性。资本主义文明是按照资产阶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东方从属于西方”。中国开创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秉持协和万邦、和衷共济的精神追求，超越国强必霸、零和博弈的陈旧逻辑，推动形成共建美好世界的最大公约数，倡导不同文明交融互鉴、多元共生。在人类文明谱系中，人类文明新形态与西方文明有诸多不同：从性质上看，主张人类文明多元性、多样性和平等性，反对西方中心主义文明观、历史终结论；从方式上看，主张人类文明交流、互鉴、共存，反对文明优越论、文明冲突论；从原则上看，主张共商、共建、共享，反对文化霸权主义，充分体现了中华文化兼收并蓄的胸怀格局和对人类文明发展正确路径的积极建构。正如英国学者马丁·雅克所说，中国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开辟了一条合作共赢、共建共享的文明发展新道路。

三、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世界意义

人类文明新形态赋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新的文明内涵，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的“新文明观”。同时以全新视角扩展了人类对文明形态的认知，向世界展现了人类文明发展的崭新模式与选择，具有深远的世界意义。

（一）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明观，开辟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全新境界

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使社会主义实现了从空想到科学的历史性跨越，他们预见了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新的文明形态的一般特征，认为共产主义社会“将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复活，但却是在更高级形式上的复活”，[3]将是“能给所有的人以幸福的文明”。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在推动社会主义由理论走向实践的同时，也开启了为人类探索新型文明形态的历史进程。苏联等一些社会主义国家探索的失败，使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一度陷入低潮，甚至出现了“社会主义失败论”等论调。而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来，在领导革命、建设、改革的长期实践中，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

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通过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不懈探索和奋斗，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社会主义开始作为一种超越资本主义的崭新文明形态出现在人类历史舞台上。这实际验证并进一步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以无可辩驳的实践成果映照出科学社会主义的真理光辉，使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焕发出新的强大生机和活力。

（二）谱写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壮丽篇章，塑造了人类文明崭新格局

数千年的人类发展史孕育了璀璨绚烂的多种文明。中华文明、古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古希腊文明、古罗马文明等在各个区域引领人类发展，成为文明之光。文艺复兴后，西方国家率先开启并实现文明现代化，推动人类社会进入工业化、现代化的文明阶段，客观上为人类进步作出了贡献。但此后几百年间，由于内在矛盾和自身局限性，西方国家对全球霸权开展追逐，西方文明的侵略性使各大洲许多古老文明遭到毁灭性打击。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绵延传承至今的文明，是东方文明的重要代表，是世界文明宝库的瑰宝。近代以后，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使古老的中国和辉煌的中华文明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在21世纪再次迸发出强大精神力量，打破了西方资本主义文明是“人类文明的终极形态”的神话，改变了“东方从属于西方”的格局，成为世界文明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件，对推动世界文明版图实现历史性重塑具有极其重大的历史意义。

（三）打造了实现现代化的中国样本，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选择

长久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依靠现代化发展早期红利，控制了现代化话语霸权。国际社会存在将现代化等同于西方化，甚至认为现代化只能在西方文化土壤中发生的错误倾向与认知。中国式现代化实践证明，现代化不是单选题，历史条件的多样性决定了各国选择发展道路的多样性，进而又决定了现代化理论的多样性。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现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现代化标准。中国式现代化作为一条现代化新道路，既有民族性，也有世界性。它指引中国从“现代化的迟到国”跃升为“世界现代化的增长极”“最大的经济和社会变革的实验室”，也打破了偏颇自负的“西方中心论”，摒弃了西方以资本为中心的现代化、两极分化的现代化、物质主义膨胀的现代化、对外扩张掠夺的现代化老路，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那些希望加快发展同时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人类对更好社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了中国方案，为其他文明实现现代化跃升提供了借鉴，展现了人类社会现代化的光明前景。

（四）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趋势前景，彰显了引领时代前进的磅礴伟力

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始终以世界眼光关注人类前途命运，从人类发展大潮流、世界变化大格局、中国发展大历史认识和处理同外部世界的关系，不断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卓越智慧和坚实力量。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一方面，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历史潮流不可阻挡，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决定了人类前途终归光明。另一方面，恃强凌弱、巧取豪夺、零和博弈等霸权霸道霸凌行径危害深重，和平、发展、安全、治理赤字加重，人类社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这个充满挑战也充满希望的时代，人们对未来既寄予期待又感到困惑，“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成为时代之问。

习近平总书记贯通创造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伟大实践和世界各国的普遍愿望，贯通中国梦与世界梦，提出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推动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为处于历史十字路口的世界指明了前进方向。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马克思主义普遍联系的辩证思维在社会历史领域的具体运用，揭示了世界各国相互依存和人类命运紧密相连的客观现实和发展规律，深刻彰显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时代引领价值和深远的世界历史意义。正如历史学家汤因比曾断言，作为“一直以和平主义和世界主义为取向的天下文明”，中华文明将“为未来世界转型和21世纪人类社会提供无尽的文化宝藏和思想资源”。

《国际问题研究》202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