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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步，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中心秘书长、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
2021年国际形势深刻演变，单边主义逆流涌动，新冠肺炎疫情继续蔓延，传统热点纷争挥之不去，非传统安全问题进一步显现。在此背景下，全球治理赤字、信任赤字、和平赤字、发展赤字有增无减，世界力量对比加速演变，大国关系深度调整，国际秩序受到严重冲击，国际社会面临诸多跨国性和全球性问题的挑战。
2021年国际形势的突出特点
拜登入主白宫、特朗普黯然下台，是2021年国际形势变化的重要影响因素。特朗普在任时大肆推行单边主义、“美国优先”政策，美国与各方关系空前紧张。拜登上台后，试图改善同盟国的关系，谋求回归多边国际机构，重拾所谓“民主人权外交”，但其霸权主义、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政策并无实质改变，国际形势呈现新一轮复杂态势。
一是美国政府调整战略，大国博弈更趋激烈。拜登政府上台后拉帮结伙，使出各种招数维护美国霸权地位。美国频频释放巩固跨大西洋联盟的信号，在亚太地区实施所谓“印太战略”，纠集盟友组建排他性“小俱乐部”，企图针对中国“围小院、筑高墙”。美国还强化对俄罗斯的打压，伙同盟友以间谍活动、干涉选举及黑客攻击等名目指责俄罗斯，在乌克兰、白俄罗斯、“北溪－2”、人权、价值观、军事安全等问题上对俄激烈挑衅，美俄关系陷入近30年来最糟糕的时期。拜登政府虽多次表示致力修复与欧洲传统盟友关系，但美军独自仓促撤出阿富汗，使其与盟国关系受到严重伤害；美英唆使澳大利亚单方面撕毁与法国潜艇购买合同，令美欧关系再蒙阴影，美欧矛盾再度表面化。
同时，美国不遗余力操弄所谓“民主外交”，受到国际社会强烈抨击。2021年12月9日，由美国一手操办的所谓“领导人民主峰会”登场，该会议以意识形态划线，其根本目的在于煽动分裂对抗、转移国内矛盾，从而维护美国世界独霸地位。实际上，所谓的“美式民主”早已背离民主内核，沦为建立在资本基础上的富人游戏。据统计，91％的美国国会议员选举由获得最多资金支持的候选人赢得，名为“一人一票”，实为少数人统治和控制。美国长期将自己的政治制度和价值理念强加于人，在全球推行“美式民主”，策动颜色革命，将“民主”作为干涉别国的利器。但是，各国民主道路应由本国人民自主选择，而不应从外部强加。据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政治研究所近期针对美国年轻人进行的民意调查，仅7％的受访者认为美国民主制度是“健康”的，而高达55％的受访者对美国的未来表示担忧。当前抗击疫情和恢复经济是多数国家的首要关切，空谈连美国国内民众都不认可的所谓“民主”，结果只会遭到国际社会广泛批评。
二是新冠肺炎疫情持续蔓延肆虐，全球疫苗分配不公。全球疫情延宕起伏，呈长期化、反复化态势。截至2021年底，全球累计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2.8亿，死亡人数超过540万。按联合国人口基金会统计的78.19亿全球人口计算，全球平均每28人即有1人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疫苗分配不公造成“免疫鸿沟”，南北差异悬殊，助长病毒不断蔓延。自疫情暴发以来，新冠病毒从阿尔法、贝塔、伽马、德尔塔到现在的奥密克戎不断变异，发达国家疫苗接种率超70％，而低收入国家接种率仅为6.1％。在没有充足疫苗保护的情况下，发展中国家特别是非洲贫穷国家或将成为病毒变异的主要源头，广大民众深受其害。
疫情给人类社会带来多方面长远而深刻的影响。除对卫生健康领域的巨大冲击外，疫情还阻碍了劳动力迁移，导致人才流动及工作模式发生重大变化，远程办公逐步兴起，所谓“数字游牧民”不断增长。疫情加剧了全球人口失衡，富裕国家迅速老龄化，劳动人口减少，而年轻人口过剩的国家往往无法为所有人提供工作。疫情持续肆虐给全球范围内人员往来造成严重阻碍。为此，比利时、芬兰和希腊等不少国家修改移民政策，允许以学生签证或其他签证入境的外国人直接工作。
三是世界经济复苏不平衡，经济增长面临不确定性。2021年，世界经济由急剧下跌呈现出缓慢复苏的态势，但世界经济复苏不均衡性突出。中美等少数主要经济体引领世界经济复苏，发达国家复苏进程快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中国经济出现强势复苏态势，2021年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长9.8％，世界银行预计全年中国经济增长8.5％。根据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数据，美国经济呈现明显复苏势头，2021年上半年同比实际增长12.5％，环比年化增长6.5％。
与此同时，全球通胀压力剧增，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转向风险抬升。疫情暴发以来，美国等发达国家实施宽松货币政策和财政刺激政策，以改善民生、提振经济。大量货币涌入市场，导致全球长达10年的低通胀时代结束，通胀压力急剧增加。美联储或宣布缩减量化宽松政策，预计今后两年或多次加息，欧洲央行亦开始放缓购债。美国货币政策重大调整将扰动全球金融市场，尤其会使新兴经济体面临资本外流、货币贬值及股市债市下挫等风险，给全球经济金融市场造成严重的动荡隐患。受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产能承诺不及预期、欧洲天然气供需缺口扩大等因素影响，全球能源价格大涨，带动工业原材料价格上涨。受限于疫情防控措施，不少国家劳动力短缺现象严重，原材料正常供应受阻，全球供应链局部断裂问题愈发严峻。在此趋势下，全球市场流动收紧，经济复苏难度或将加大。
四是传统与非传统安全问题频发，全球治理赤字进一步突出。美国强化在台海及南海的军事存在，推出所谓“印太战略”，试图把亚太地区形势搅乱，以便于其拉住北约插手地区事务。在发动阿富汗战争20年后，美军仓皇从阿撤出，“帝国的坟墓”再次被验证。为了维护逐渐衰落的霸权地位，美国在全球范围内强化军事存在，在欧亚大陆部署先进军备，大搞多国联合军演。美国打造陆、海、空、天、网络和电磁频谱等领域一体化军事运作，谋求全域作战优势。美英澳宣布建立新的军事同盟，冷战对抗思维进一步凸显。2021年11月22日，美英澳三国签署《海军核动力信息交换协议》，为澳大利亚获得核潜艇打开大门，引发亚太地区国家不安和普遍反对。
非传统安全问题突出，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问题成为全球焦点。一方面，受社会经济问题恶化等因素影响，世界上一些国家乱象纷呈。极端天气与自然灾害频发，并与疫情交织，导致人类健康危机、粮食危机与生存危机加剧。2021年上半年，极端天气使全球保险公司损失达400亿美元。国际红十字会列出的20个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国家中，有12个国家正在经历军事冲突或难民危机。另一方面，发达国家加紧科技创新战略布局，以科技安全为由构筑技术壁垒。2021年美国多个部门在科技经济领域累计发布战略文件近30份，主要聚焦人工智能、量子科技、5G／6G、新能源、生物医药、网络安全、太空技术等前沿科技领域。同时，美国还加紧调整以半导体、集成电路等为核心的全球产业链布局，推动产业链本土化。
全球治理机制越来越无法应对当前的全球性、跨国性问题及挑战。百年来最严重的传染病大流行仍在肆虐，全球经济发展困难重重，发展中国家政治社会稳定遭遇更多挑战，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势力阴魂不散，所有这些问题都呼唤国际社会构建强有力的全球治理体系，形成切实有效的全球治理机制，不断提高全球治理能力。然而，由于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抱守强权政治、零和博弈等冷战思维，把自身利益凌驾于其他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利益之上，致使以联合国及其专门机构为核心的国际组织不能形成合力并制定有效对策。
中国外交成果丰硕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中国共产党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引中国人民以史为鉴、开创未来，齐心协力奋进新时代、创造新伟业。习近平主席亲力亲为，聚焦中华民族复兴伟业，为中国外交把舵定向；胸怀世界前途命运，为人类社会指引方向。元首外交引领中国外交开拓创新，不断取得重大成果。
第一，不断深化中俄政治互信，提升经贸合作水平。2021年是《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以下简称《条约》）签署20周年，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郑重宣布《条约》延期，使得新时代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基础更坚实，内涵更丰富。两国领导人多次通话，对双边关系发展作出重要规划部署，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保持密切协调。2021年，中俄贸易额创纪录达1300亿美元。“中俄科技创新年”成功落实千余项科研活动，双方进一步拓展经贸科技合作，核能、航空航天、数字经济等领域大项目合作取得显著进展。“一带一路”倡议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有序展开，推动中俄战略协作向着更高层次、更高质量、更高水平不断迈进。中俄两国领导人交往密切，经贸合作再创新高，双方关系愈加厚重稳定，成为新型国际关系的典范，也成为当今世界维护公平正义、促进和平发展的中流砥柱。
第二，稳妥处理中美关系，对美霸凌行径坚决斗争。中美关系不仅攸关两国福祉，而且牵动整个世界。面对中美建交以来最严峻的形势，中方坚定维护自身利益，冷静处理分歧。继2021年2月和9月两国元首两次通话后，11月16日，习近平主席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视频会晤。双方就中美关系进行了战略性沟通，取得建设性成果，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两国关系下滑的趋势。中美通过务实磋商处理棘手问题，有助于两国在气候变化、经济贸易、卫生健康等领域开展合作。双方都认为，此次会晤有利于增进相互了解，增加国际社会对中美关系的正面预期，向中美两国和世界发出了强有力信号。双方领导人同意继续通过各种方式保持密切联系，推动中美关系重回健康稳定发展的正确轨道。但此后不久，拜登政府对北京冬奥会打所谓“外交抵制”牌，借所谓“领导人民主峰会”打台湾牌，显示美国对华政策存在严重的自相矛盾性，也表明美国政治人物的冷战思维定式难以改变。事实上，中美是不可分割的利益共同体，在美方搞“脱钩”断供和疫情冲击的背景下，2021年1—8月，中美贸易额同比逆势增长36.6％、达到4703.17亿美元，其中，中国对美国出口3541.55亿美元、增长33.3％，自美国进口1161.62亿美元、增长48％。正如习近平主席强调，推动中美各自发展，维护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包括有效应对气候变化、新冠肺炎疫情在内的全球性挑战，都需要一个健康稳定的中美关系。
第三，把握对欧洲国家关系大局，深化各领域交流合作。中国和欧洲领导人多次通过电话与视频方式交流，高层互动密切。中欧在抗疫、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科技创新合作、应对气候变化等领域合作不断走深走实，为深化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增添新的时代内涵。自2020年签署《中欧地理标志协定》以来，截至2021年7月，双方已互认互保244个地理标志。作为全球经济的两大支柱，中欧共同维护基于规则的自由贸易体制，捍卫多边主义的全球秩序，双方以经贸互惠为核心凝聚合作共识，有效管控矛盾分歧，扎实推进经贸合作，为疫后世界经济复苏提供强大支撑。2020年中国跃居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2021年前10个月中欧贸易额同比增长20.4％，达4.34万亿元。中欧班列已成为全球产业链“大动脉”和疫情防控“生命线”，带动多个沿线国家及其城市的贸易、产业和就业发展。
第四，加强同周边国家互利合作，全方位推进周边友好关系。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纪念峰会成功举行，中国与东盟关系提升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双方推动合作取得实质性进展，加快对接“一带一路”倡议和《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2025》。中韩开展疫情联防联控合作，加快自贸协定第二阶段谈判，推进双边关系健康发展，共同致力于朝鲜半岛的和平稳定，推动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迈上新台阶。习近平主席同日本新当选首相岸田文雄就构建契合新时代要求的中日关系达成重要共识，明确两国关系发展大方向。双方希望以202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为契机，推动两国关系沿着正确轨道行稳致远，强化协调合作，增进彼此互信。中国与南亚多国成功举行外长会，增进相互了解信任，深化抗疫合作、共推经济复苏。“中国＋中亚五国”外长会晤线下举行，各方就共建卫生健康共同体、共创亚欧大陆互联互通大通道等达成重要共识。
第五，坚持维护广大发展中国家利益，始终与发展中国家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中国同非洲各国加强战略对接，发起“支持非洲发展伙伴倡议”，就加强中非务实合作提出“九项工程”，中非人民兄弟情谊历久弥新。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成功举行，习近平主席发表重要讲话。为帮助非洲国家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实现非盟确定的2022年60％非洲人口接种新冠疫苗的目标，习近平主席宣布中国将再向非方提供10亿剂疫苗，其中6亿剂为无偿援助，4亿剂以中方企业与有关非洲国家联合生产等方式提供。同时，中国宣布向非洲援助10个医疗卫生项目，向非洲派遣1500名医疗队员和公共卫生专家。中国还将向非洲援助10个减贫和农业项目，派遣500名农业专家，在华设立一批中非现代农业技术交流示范和培训联合中心。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确定2022年召开首届中阿峰会。中国与拉美开展全方位抗疫合作，助推拉美恢复经济社会发展。此外，中国—太平洋岛国交往迈入新阶段，首届中国—太平洋岛国外长会议成功举行，双方还商定将这一会议机制化。
第六，持续开展国际抗疫合作，为各国战胜疫情注入信心。中国大力推动加强国际抗疫合作、深化全球及区域经济一体化，坚持包容可持续发展、把握科技创新机遇，为国际社会团结抗疫注入信心，为世界各国共同发展指引方向，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注入强大思想和实践动力。中国向世界提供大量抗疫物资，引领国际社会抗疫合作，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疫苗民族主义”狭隘做法形成鲜明对比。中国真正将疫苗作为国际公共产品，发起全球疫苗合作行动倡议及“一带一路”疫苗伙伴关系倡议，举办新冠疫苗国际合作论坛及新冠疫苗合作企业对话会，成立金砖国家疫苗研发中国中心。2021年中国向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提供近20亿剂疫苗，向“新冠疫苗实施计划”捐赠1亿美元。截至2021年9月上旬，中国已向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提供3200多亿只口罩、39亿件防护服、56亿人份检测试剂盒。
2020年4月21日，时任中国驻智利大使徐步与智利卫生部长马尼亚利奇共同出席中国政府援智抗疫物资交接仪式。（作者供图）
第七，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建设，弘扬真正的多边主义。习近平主席从人类前途命运出发，提出“全球发展倡议”，倡导构建全球发展命运共同体、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地球生命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深入人心。这些重大倡议富有中国特色、符合国际期待、顺应历史大势，为世界经济复苏和共同发展提供了行动指南，得到国际社会广泛赞誉。中国不断提高对外开放水平，举办第四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和2021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和《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生效。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博鳌亚洲论坛、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上海合作组织成立20周年纪念峰会、《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6次缔约方会议及第二届联合国全球可持续交通大会等多边场合，中国发挥重要引领作用，积极推动多边合作。2021年是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50周年，中国秉持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在中东、阿富汗、气候变化等问题上提出中国方案，致力于促进世界和平发展与人类进步事业，为建设新型国际关系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重要贡献。
展望新的一年，中国外交将在习近平外交思想指引下，坚持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原则，大力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倡导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努力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全面推进全球伙伴关系，进一步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事业。
《当代世界》（2022年第1期）
